「阿凡達」太空版的「大小角之役」

電影「阿凡達」上映以來造成了全世界的轟動，有如身歷其境的立體3D特效更是令青少年觀眾為之瘋狂，但是在歷經3D特效的刺激娛樂之後走出戲院，不知道年輕一代的觀眾對於這部電影的劇情是否有些深刻的體驗，我在看這部片子的時候，腦中老是迴盪著另一個歷史事件，那就是美國西部開拓史中，白人與印第安原住民最有名的一場戰役「大小角之役」(Battle of Little Big Horn)，美國白人心目中的「民族英雄」卡斯特將軍就是死於這場戰役中(如同電影中的那位陸戰隊上校的下場)。

當遙遠的未來，高科技的地球人來到文明相對落後的阿凡達星球時，即使歷經了上千年的「進化」，人類的思惟仍然停留在16世紀初的想法，16世紀的人們是怎麼想的呢？那個時代正好是地理大發現的年代，由於航海科技的大突破，歐美航海先進國家紛紛派遣探險船隊發現新大陸。

發現新大陸的目的為何呢？有兩個主要的目的，一個是政治上的目的，那就是佔山為王，誰「發現」的土地就是屬於誰的，完全無視原本居住於那片土地上原住民的的權益，還要以「上帝之名」強迫原住民信奉上帝，將原住民傳統的信仰斥為邪門歪道，原住民的傳統文化也成了必須要拋棄的野蠻的習俗。另外一個目的則是經濟上的目的，這也是最實惠的，為了尋找黃金、白銀來充實母國的財庫，除了搜刮原住民的黃金、白銀及其他珍貴財寶外，更設法尋找礦源擴大開採，無視對當地傳統文化或自然生態的衝擊。電影阿凡達中未來的地球人對阿凡達星球的想法，與16世紀歐洲先進國家對於發現新大陸的想法又有何不同呢？

當地球人為了開採位於阿凡達人聖地的礦源時，竟不擇手段的想出了「臥底」的方式，欲從內部顛覆阿凡達人，徹底將阿凡達人從聖地驅離，當臥底的地球人經由共同生活而逐漸了解，地球人所從不了解也根本就忽視的阿凡達原住民的文化精義，這個地球人終於「覺悟」到必須聯合所有的阿凡達部族共同對抗科技先進的地球人。

電影的結局是很「天真」的，科技先進的地球人最終不敵所有阿凡達部落的合力反擊，被驅離了阿凡達星球，觀眾們都很愉快的步出了戲院，大家仍回味著電影中的神奇特效，不斷的談論著那些刺激的場景，而我的心情卻有些沈重，開始為那些阿凡達人擔憂起來，因為以現實及歷史的角度來看，地球人一定會捲土重來，挾全地球的軍事力量，徹底掃平阿凡達的原住民阻礙，完全控制阿凡達的礦產資源，至於阿凡達當地的自然生態、原住民權益與文化則完全不在考慮之內。如同當年美洲原住民打贏了「大小角戰役」之後，印第安人的悲慘下場就是最好的歷史見證。

電影阿凡達的故事其實給地球人一個最好的省思，兩千多年前中國的孔子曾經說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句西方人始終也搞不懂的至理名言，幾百年前西方人挾著船堅砲利的科技優勢，到處佔山為王、掠人錢財，也許幾百年後地球人的科技進步到可以飛到別的星球去掠奪其他星球的資源。但不知地球人有沒有想到過，萬一哪一天，咱們地球也被別的高科技外星人給「發現」了，我們地球人對於高科技外星人的想法總是有些天真與一廂情願，認為它們會友善的對待科技原始的地球人並且尊重地球人的生活習慣與文化傳統，卻從未自我反省過地球上文明先進的國家一向是怎麼對待落後弱小的民族的。萬一高科技外星人腦子裡的想法沒有進化得那麼「文明」，也還停留在咱們地球人的這個層次時，當外星人宣佈「發現」地球，而這個星球一切的資源都是屬於外星人的時候，不知道咱們地球人要如何應付？

 

「小大角之役」(Battle of Little Big Horn)

1874年，在達科達州的「黑山」(Black Hills)發現了金礦，所以美國政府想要興建一條道路，穿越蒙大拿境內的原住民土地，「黑山」對許多印第安部落來說是不可侵犯的聖山，在1868年美國聯邦政府和蘇族及夏安族所訂定的The Fort Laramie Treaty當中明訂「白人不可在「黑山」區定居或是占地，也不可以在未經印地安人許可之下擅入」相對地，印地安人則被要求不可反對在鄰近地區進行鐵路建設、也不可騷擾新移民。印地安人切實遵守這項條約，但是白人可不是這麼一回事。

發現金礦的消息迅速傳開，湧入達科達州的淘金客快速增加。美國聯邦政府本來打算和印地安人購買「黑山」的所有權，但視其為聖山的印地安人不為所動。因此聯邦政府遂決定無視1868年的條約，並且聲明在1876年1月31日以前沒有定居在『印地安保留區』的印地安人通通都是美國的敵人。

但許多印地安人不但沒有聽從如此恫嚇，反而是加入由「坐牛」(Sitting Bulls)、「瘋馬」(Crazy Horse)和「苦膽」(Bitter gall)所領導的印地安聯盟，離開了保留區，駐紮在黃石河Yellow stone河谷一帶，和當地新移民之間不斷的發生衝突。美國聯邦政府於是下令懲罰這些不遵守命令又不肯去保留區的印地安人，他們知道印地安人集結在「黑山」的西北方並以「座牛」為其首領，因此他們決定從不同方向同時發動攻擊，但此計畫被嚴寒的冬天所延後。

這次軍事行動的總指揮是Sheridan將軍，三大部隊分別由Crook, Gibbon and Terry三位將軍所率領，喬治‧阿姆斯壯‧卡斯特(George Armstrong Custer, 1839—1876)中校所帶領的第七騎兵團就在Terry領導的部隊當中。

當翌年春天來臨時，聯邦軍隊再次進發，Terry部隊前進一個月後，抵達Rosebud river的河口，他派出偵察兵偵查出蘇族就駐紮在大小角河河畔。Terry派遣卡斯特和第七騎兵團往西南行，到山上去，而他自己的部隊則帶著大炮與步兵從側邊逼近，他的戰略是包圍印地安人，並且以全軍之力在大小角河擊潰他們。

三天後，卡斯特和他的騎兵團接近搭建在大小角河河畔龐大的大印地安營地，忽視或無視於4000到5000名印第安人，當中包括約2500位戰士，卡斯特不理會Terry叫他先按兵不動等待會合的命令，立刻發動攻擊，他把他所率領的騎兵團分成三路，兩路從側邊進攻，他自己則帶領211名騎兵從正面進攻。這天是1876年的6月25日。

卡斯特的獨斷擅行招致全軍覆滅的結果，沒有料到印地安的龐大兵力及其英勇，他的部隊陷入的驚慌失措的恐懼，由他親自率領從正面進擊的211名騎兵全部被殲滅，其他兩路部隊也遭受猛烈的回擊，一直到兩天後Terry率軍而來才解救了剩餘的部隊。

在大小角之役後，印地安人四散而去，他們的確擊敗了卡斯特，但是他們也瞭解到印地安的時代已經過去，也知道他們無法再繼續抵抗這些白人，美國聯邦政府方面以偉大的南北戰爭英雄竟然在建國百周年時遭到殺害，必須剿滅紅番以告慰這位英雄為名，數千人的騎兵部隊陸續被派到這個區域作戰，在往後一年中，他們毫不留情地追趕在此役後四散的印地安人，逼迫一個個的酋長俯首稱臣。

 

「卡斯特」的歷史定位：

被稱作是「最慘烈的」美軍與印地安人之間的戰役，大小角之役的歷史定位歷經多次變化。「卡斯特」起初被奉為英勇的將領，為了消滅野蠻的印地安人，即使遭受到不義的偷襲，仍率軍英勇奮戰，並且壯烈為國捐驅。但後期，隨著印地安部落逐漸擺脫被強加的惡名，以及更多的歷史資料被公佈，以戰略角度來看，卡斯特在此役當中所展現的自大與傲慢，不僅要了他自己的命，也賠上部下的性命；以人道精神來看，大小角戰役之前的Washita River事件，也被釐清為單方面的屠殺而非戰役。

卡斯特﹙1839-1876﹚本人的形象也充滿了衝突與矛盾，他參加了中後期的南北戰爭，戰功彪炳，被稱為南北戰爭的英雄之一，南北戰爭後，隨即被派遣到西部和印地安人周旋、以及保護探險隊進行礦產的挖掘，喪命於大小角戰役時官階為中校，年僅38歲，死後才被追封為少將。

因為此役，卡斯特成為美國歷史上最廣為人知的人物之一。圍繞著他的種種傳說以及爭論至今仍膾炙人口。以近年來說，1991年就有部頌揚卡斯特事蹟的電視劇《晨星之子》(Son of the Morning Star)。此外關於卡斯特以及大小角戰役的叢書、紀念館、紀念活動以及影視作品更是不計其數，其間展現的不同觀點，亦值得想要以歷史為鑒的人深思與明辨。

 

「大小角之役」的歷史影響：

以戰術上來說，印地安人雖然打贏了這場戰役，但這也是印第安人與白人戰爭的最後一場勝利，由於南北戰爭英雄「卡司特」的戰死與慘敗，招致了美國白人民眾的同仇敵愾與聯邦政府掃蕩印第安族群的決心，這場戰役可以說是美國對印第安政策改變的分水嶺。

在接下來一連串美國軍隊無情的掃蕩與殲滅行動之後，印第安人終還是被迫離開祖宗的土地，被驅趕入保留區內，生活方式也遭到強行更改，只能依賴美國政府的救濟來生活，印地安文化從此逐步流失。但是相對地，這些移民美洲大陸的白人在徹底擊敗原住民的印地安勢力後，開始毫無後顧之憂、恣意的開發美洲大陸的自然資源，奮力的追求最大的經濟利益，建立日後成為世界第一強國的經濟基礎。

當年美洲大陸的新移民與印第安原住民的一場場戰役，其實沒有什麼絕對的「英雄」、所謂的「光榮之戰」也似乎從未存在過，僅是兩個文明進程不同的文化之間的衝擊與角力而已。

 

後記：

大小角戰役之後過了五個月，美國再一次出擊；這次，夏安族人被迫投降並被派送到位於奧克拉荷馬州中的一個保留區。抵達奧克拉荷馬州後的二個月內，三分之二的族人生病，而且多人死亡。族長「鈍刀」(Dull Knife)和其他的北方夏安族人領袖懇求美國政府能在蒙大拿州中劃一保留區，以便他們的族人回歸當地，但是美國政府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族長「鈍刀」決定回到蒙大拿。1878年時，他和「小狼」(Little Wolf)(北方夏安族人的另一位領袖)引領著剩下的族人，跋涉穿越過400哩，設法擊敗或躲避各式各樣派來將他們帶回奧克拉荷馬州的軍隊小組。

後來他們分成二組人馬，一組由「鈍刀」帶領，另一組由「小狼」帶領，但最後兩個小組都被逮捕。那些由「小狼」領隊的族人終於獲得同意可留在蒙大納境內，但是「鈍刀」和他所帶領的人馬卻遭監禁。

當他們拒絕回去奧克拉荷馬州後，美國軍隊曾試著以挨餓政策逼迫他們屈服。他們冒著危險，大膽進行逃亡，許多人在這次的逃亡計畫中被殺及再次被捉回；但「鈍刀」和其他人逃亡成功，並安全到達南達科塔的松樹脊保留區(Pine Ridge Reservation)。

最後，蒙大拿終於為北方夏安族人興建了一個保留區，「鈍刀」和他的族人終於可以與「小狼」所帶領的族人團聚並定居在該保留區內。但可悲的是，到了那時候，「鈍刀」底下的大多數族人已經死亡。

 

關於「座牛」酋長的下場

印第安人的名字一般是個短語，例如「與狼共舞」、「抓熊」、「坐牛」。蘇族(Sioux)語言裏的「坐牛」用拉丁字母拼寫是Tatanka-Iyotanka。

「坐牛」如果生得早一些，也許會成為一個偉大和富有的印第安酋長。但是在十九世紀下半葉，他統治的卻是一個衰亡中的民族。

他於1876年在小大角河打敗了卡斯特將軍。但在美國把蘇族部落印第安人驅趕到保留地的攻勢中，那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其實「座牛」不過是個巫醫、他從來沒有真正成為部落的酋長，在小大角戰役之後，「座牛」率領一群人數不斷減少的蘇族人又與聯邦部隊周旋了五年，終於在1881年率不到200個追隨者繳械投降。

他們被拘留了將近兩年，隨後被安置在南達科他州的「立岩」印第安人居留地，這裏正好靠近「坐牛」出生的地方。

「坐牛」是個高大精壯的印第安漢子，滿頭黑髮梳成長長的辮子。人們把他弄到幾個城市去參加那裏的各種慶祝遊行招搖過市。

他還參加了「水牛比爾」(Buffalo Bill)的狂野西部演出團(狂野西部演出團專門四處上演西部的槍戰場面。有人說：前有水牛比爾，後有貓王，由此可見當時水牛比爾的知名度)，在美國東海岸到處巡回表演。

但是他一回到居留地，總是頑固地繼續煽動印第安族群，「坐牛」鼓勵印第安人舉行新的招魂舞儀式，不顧招魂舞已經被聯邦政府禁止。印第安人逐漸相信，這種儀式將導致起義，並招來一個能夠打敗白人的救世主。

1890年12月15日拂曉，聯邦政府徵聘的大約40名印第安警察突然來到「坐牛」的小木屋企圖逮捕他。他們把這個59歲的老人從床上赤條條地拖到地上，命令他穿上衣服跟他們走。

「坐牛」慢吞吞地收拾自己的東西，拖了很長時間，直至門外聚集了一群騷動的印第安人。人們一看到「坐牛」被粗魯地推到門外，站在冰天雪地裏，終於按捺不住怒火。

警察讓「坐牛」站在門口，等著把他的馬牽過來，但「坐牛」突然用蘇族語言大喊起來。一些印第安警察也聽得懂他在喊什麼：「我不走，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不走，快！快！快動手！和他們拼了！」

居留地中的另一個領袖名叫「抓熊」，他掏出槍來照著領頭的印第安警察就是一槍，領頭副隊長腿上中彈，但在倒地之前朝「坐牛」開了火，擊中他的左身，另一個警察也朝「坐牛」開槍，當場把他擊斃。

混亂的槍戰愈演愈烈，結束的時候共有14人喪生，都是蘇族人，包括6名印第安警察，幾百個人逃離了居留地，但大多數旋即被捕獲送到「傷膝河」保留地，12月29日在那裏又神秘地爆發了另一場槍戰，致使300多個蘇族人被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