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看過一部電影,敘述在一個觀光勝地的小島上,有一家非常漂亮的渡假飯店座落於海濱的山坡上,飯店背山面海風景優美,吸引了許多觀光客前來渡假,在島上的休閒活動除了在海邊戲水之外,也可以選擇登山體驗原始森林的自然景觀。
有幾個飯店的客人,玩膩了每天躺在游泳池畔喝啤酒、晒屁股的休閒活動,決定上山「踏青」去,各位知道的,就是那種穿的很休閒,帶頂遮陽帽,手上拎一瓶礦泉水,懷著散步休閒的心情去「登山」的那種「城市鄉八佬」。
那個小島其實是個火山形成的島嶼,因此有著高聳的火山與茂密的原始熱帶雨林,高山深處還有些島上原住民的部落,依然過著原始的生活。
旅館本身其實有安排登山踏青的活動,有專任的導遊帶領遊客進入森林探險,可是這夥人認為只是在旅館附近的山林散散步,所以很隨性的就從旅館後山的登山小徑出發「散步」去了。
對於都市人來說,野外的大自然其實是完全陌生的環境,一個原住民小孩對於森林認識恐怕都比這些成年人來得有常識,所以進入森林後沒多久,這些人就發現他們好像迷路了,起初他們還不太擔心這個問題,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總是會找到路回去的,可是隨著太陽西沈,茂密的森林開始變得鬼魅恐怖。
黑夜的森林可不像白天那麼可愛,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他們哪也不敢移動,只能驚恐的望著一雙雙在黑暗中閃爍螢光的動物眼睛,聽著遠方傳來的原住民的鼓聲還有近處草叢中動物經過的唏唏嗦嗦聲音。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竟發現穿著涼鞋的腳上佈滿了吸飽血的水蛭,女生嚇得當場抱頭尖叫。好不容易發現一處瀑布與水潭,原本應該是世外桃源的美麗風景,可是此時卻沒有人還有心情欣賞美景,每個人忙著埋頭喝水,原來昨天帶的一瓶礦泉水早已消耗殆盡。
第二天的夜晚,這夥人早已不知不覺的走進了森林的深處,進入當地原住民的活動範圍,面對這些外表看起來面目猙獰,不知是否友善的原住民,這夥人嚇得只能盡量躲避,當晚他們目睹了原住民巫師舉行的奇特祈禱儀式,個個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第三天,他們繼續在森林中繞圈子,想盡辦法尋找回去的路,三天的叢林生活,使得這些原本對戶外環境一無所知的「城市鄉八佬」,靠著求生的意志與本能,逐漸磨練出一些森林生活的技巧。
接近傍晚的時候,這些人原本以為又要在黑暗恐怖的森林中渡過一晚,可是他們竟然聽到遠處傳來拉丁音樂的聲音,取代了原來沒完沒了的原住民鼓聲,這讓大夥立刻振奮了起來,循著聲音的方向,在黑暗中匍匐摸索前進,隨著音樂聲越來越接近,位於山下的飯店燈光竟然也隱約可見。
最後他們終於從後山森林回到了正在開party的飯店游泳池畔,樂隊正演奏著輕鬆的拉丁音樂,有人在池畔起舞,有人在水中嬉戲,沒人注意到幾個衣衫襤褸、面目憔悴的人正站在那裡目瞪口呆,歷劫歸來重回文明的心情,讓他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這時服務生端來了雞尾酒,他們每個人喝著久違的文明飲料,回想起這三天九死一生的歷險經過,不禁互相抱頭痛哭起來。
這部電影演到這裡就結束了,可是沒有想到在現實生活中,我們也有可能親身經歷電影裡的歷險情節,一個是我同事的遭遇,他比電影還淒慘,他在山裡熬了14天才獲救,一個是我自己的遭遇,我沒他那麼慘,我在當晚就「爬」回來了,不過那天晚上若是沒爬回來,我肯定凍死在山裡頭,因為地點是在智利,那裡日夜溫差大,白天有太陽的時候溫度可以升到20幾度,到了夜晚溫度會降到接近零度,那天穿著短袖休閒衫的我,若是在山裡過夜,沒被美洲豹或野狼當晚餐,也肯定凍死了。
先說我這位同事的遭遇吧,他可是三項鐵人競賽的運動選手,海裡游泳是算海里的,路上馬拉松長跑是算公里的,自由車可以騎著上山下海。會在山裡迷路是因為參加鐵人競賽,能夠從山裡活著出來也是因為他鐵人般強健的體魄和求生意志。
話說有一年的週末,他跑去宜蘭參加鐵人競賽,馬拉松長跑的地點是在太平山,週六他從台北來到宜蘭太平山已經是下午了,競賽是週日舉行,可是他想先到現場試跑熟悉路況,後來有人看到他下午四點左右還在登山小徑上跑步,穿著顏色鮮豔的運動外套,這是最後目擊者的報告。
週一沒看到他來上班,也沒有請假,週二又沒來,也沒請假,這個情況不尋常,打電話找他也連絡不到人,週三再不來上班就要被炒魷魚了,他的部門主管開始有點緊張了,透過人事部門打聽他的家人資料,想辦法連絡他家人,結果他家人竟然也不知道他的行蹤,這下真緊張了,他家人忙著報警找人,我們這裡趕緊跟人事部門報備,免得連續三天曠職真被炒魷魚了。
他的車子在太平山的停車場被找到,警方動員了搜救部隊開始上山搜尋,家裡也僱請熟悉太平山地形的原住民協助搜救,當時還上了報紙的版面,搜救的新聞連續刊登了好幾天,無奈連續搜山一個禮拜都毫無所獲,這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家屬幾乎已經放棄了生還的希望,準備開始辦喪事了。
他失蹤的第二個週末,正好是公司同仁舉辦礁溪旅遊的活動,週六的晚上,在羅東吃完晚飯之後我們又去KTV租了一個大包廂開始歡唱,一直唱到接近半夜,我們這群酒足飯飽、盡興歡唱之後的同事才從KTV出來,上了車之後開回礁溪旅館準備泡泡溫泉好睡覺,這時天空開始下起雨來,望著車外幽暗的山影,突然有人說:說不定我們的鐵人同事,這時候也正在這山上不知道什麼地方淋著雨呢。話一說完,原本醉言醉語喧囂吵鬧的車上,突然全部都安靜下來,大家不約而同的望著遠方山的方向,有些女同事低下頭開始默默的祈禱。
礁溪旅遊之後又過了一個禮拜,我原本把白包都準備好了,等告別式時要去靈堂鞠躬的,沒想到原本已經沈寂了好幾天的的失蹤新聞,那天竟然又上了頭版,標題上寫著「失蹤14天,奇蹟生還」,他是在宜蘭太平山失蹤的,結果竟在花蓮縣境自己走出深山脫困,他找到原住民的住家求救,連原住民都不敢相信他竟然能在山裡支撐14天還能活著走出來。
事後根據他的描述,那天下午他在山上跑步的時候,山上開始起霧,本來他不以為意,可是霧越來越濃幾乎連路都看不見了,他想循著原路跑下山,可是跑到連小路都沒有了竟然還看不到柏油馬路,這下慘了,肯定是走岔了路,然後他又往回跑,一直跑到太陽下山什麼也看不見還是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就只好在山上過夜了,還好那時是台灣的夏季,半夜雖然寒冷卻還不至於凍死人,第二天天亮時霧也散了,他終於發現他已經置身在深山之中,舉目望去全是層層的山巒,一望無際的樹海,心中開始暗自叫苦,不知要如何走出這片山林。
要是換成一般人,肯定是坐以待斃準備收屍了,但他可不是久居都市的軟腳蝦,常年的運動鍛鍊,使他有著鐵人般的體魄與耐力,航海的專業使他能夠日觀太陽夜觀星象分得清東南西北,據他說,在山上的日子,他從來沒想到會死的後果,而是不斷的告訴自己,我一定會活著走下山。
根據日出的方位,他擬定了下山的路線,為了不使複雜的地形混亂了方位,他會先找一個遠方的目標作為參考點,可是即使擬定好方位,也不可能順利的朝著既定的方向走去,經常是望著對面的山頭,中間隔著落差幾百公尺的山谷或者是斷捱,古人有云:望見山跑死馬,正是這種寫照。
有登山經驗的人也都知道,如果能夠找到溪谷,順著溪谷的走勢也可以來到平地,由於花東地區的山脈走勢是南北向,所以溪谷也是跟山脈平行的南北走向,這也可以說明為什麼他在宜蘭山區失蹤,卻走到花蓮縣境的山區下山。
在山上14天若沒食物充飢,餓都餓死了哪還有體力走下山?他很幸運的發現一處廢棄的工寮,而且曾經有登山客將工寮當作中繼站,在那裡留下了半小包米,不過米已經發霉了,他還找到半盒火柴,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救命恩物。他第一次能夠在山裡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可以安心睡覺,還能生火取暖,餓了就抓一小把米放進口中慢慢的嚼,也顧不得是發霉的米,往後那幾天,他就靠著那半小包米撐著不至餓死。
口渴的問題倒不是大問題,別忘了我們在羅東狂歡的那天晚上,他還真的在山上不知哪個地方淋著雨呢,台灣的山區經常過了午後就開始起霧,到了晚上很可能就開始下雨,你可以想像一個人在山上,到了快天黑的時候就要趕快找可以安全過夜的地方,然後捲曲在那裡過夜,除了蚊蟲叮咬外,往往半夜一場雨就淋成落湯雞,又無處可躲雨,只能在寒冷的黑夜全身溼透的等待黎明。
幾天之後,他終於發現了一條溪流,根據水往低處流的物理定律,他開始沿著溪流前進,不過也不是從此一帆風順,溪流順著山勢往下流有時候也會遇到高地落差甚大的地形,這種地形就會形成所謂的瀑布,溪流遇到斷堐可以直接落下,人可不是小飛俠,不能跟著往下跳,所以只能迂迴繞路,這一繞往往就是一天過去了,若遇上落差較小的瀑布(在地理學上稱為cascade地形),他會先看看下面潭水的深度、有沒有亂石等,如果覺得安全就一躍而下,摸蜆兼洗褲,抄捷徑也順便沖沖涼。
那一小包發霉的米,每天省吃簡用也終於吃完了,草根、嫩葉成了他果腹的主食,等到有一天,他竟然可以摘到水果吃,先是一陣驚喜,然後一陣狂吃,等填飽了已經習慣吃草的肚子,躺在樹下悠閒的享受吃飽快感時,他突然驚醒,咦!這不是人工種的果園嗎?那不表示離有人的地方不遠了嗎?想到即將獲救,而且肚子也填飽了,拼著最後一股力量,興奮的狂奔下山,直到他發現第一戶原住民的房子。
那原住民可是被他嚇壞了,以為大白天遇到鬼,一個蓬頭垢面、面容憔悴,全身都是割傷、衣衫破爛到幾乎不蔽體的的傢伙正拍著他家的門,嘴裡還嚷著叫:救命!算算從失蹤到獲救整整14天,而且還是自己走下山的,這個奇蹟生還的消息立即上了當時報紙的頭版。
我們這位大難不死的同事在經過調養之後回到公司上班,當天受到英雄式的歡迎,大夥給他買了一個大蛋糕慶祝他重生,從此「鐵人」的封號他當之無愧。
講了這位鐵人在山中14天的求生經歷,我自己的歷險經歷好像顯得有點小兒科,但是生死一瞬間,同樣是與死神擦身而過僥倖撿回一條小命。
這要回朔到當年我在智利鬼混的那段時光,智利是一個狹長地形的國家,位於南美安地列斯山脈以西,南美洲地形與台灣正好相反,台灣中央山脈以西是廣大的沖積平原,但是東部地方平原腹地很小。南美洲安地列斯山脈以東是有名的彭巴大草原,西側的平原土地面積就很狹小。
智利的首都是位於北部的聖地牙哥市,不過南部也有一個大城叫Concepsion,這兩個城市相當於台灣的台北、高雄南北兩大都市,Concepsion有一所大學就叫Concepsion university,學校位於市郊的山腳下,環境很優雅,有林蔭的大樹,也有天鵝成群的湖泊,校園後方就是長滿松樹的山坡地,是散步踏青的好地方。
一天下午,我帶著當地的女友,來到Concepsion大學校區遊玩,那時是南半球的夏季,白天有太陽的時候氣溫會升到25度C左右,所以我們都穿著短袖的休閒服,不過住在當地的人都知道,千萬別被白天的高溫給騙了,只要太陽一下山,溫度就會降到連呼吸都會冒白煙,所以我們都有帶外套,不過外套放在車上,心想白天用不到外套。
我們沿著林蔭的校園、穿過有天鵝的湖泊,走進了校園後山的森林中,那時已經是下午快五點了,天雖然仍是亮的,可是太陽已經快下山了,我們當時並不以為意,心想只是來山上散散步,若天黑了就走回去,所以仍然小手牽小手一起去郊遊。山上風景很漂亮,溫帶地方的山林不像熱帶地方植物繁茂、雜草叢生,滿山的松樹林,地上鋪滿了針葉樹的落葉,不會因為雜草叢生而有寸步難行的困難。
途中遇到一條山溝,正好有一株倒木橫在山溝上,我們就踩在倒木上戰戰兢兢的過了獨木橋,然後繼續往森林的深處走去,此時林中已經有些幽暗,等到我們來到一處空曠地,抬頭竟然看到天上的星星都出現了,然後一陣寒風吹來,溫度已經降到讓人起雞皮疙瘩,我的心中開始感到不安,覺得應該要下山了。
此時,光線已經暗到連身邊的女友容貌都看不清楚,在星光下只能看到對方身影輪廓,我的心中開始發毛,想要立刻下山,但是我並沒有亂動,而是在原地轉身180度,對準我來時的方向,打算循著原路走回去,如果你亂轉,就肯定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因為森林裡每一棵樹看起來都是一樣的,從開闊地重新進入森林後我突然驚覺自己變成瞎子了,因為在森林裡暗不見天日,連微弱的星光都透不進來,四周環境就是完全的黑暗,身邊的女友都完全看不見,黑到伸手不見五指,真是很恐怖。
這時候我幾乎動都不敢動,因為腳下的山坡地崎嶇不平,前面的樹木位置又看不見,怎麼走啊?沒辦法,只能蹲下來用手觸摸,人常走的步道落葉比較少,眼睛看不到只能用手探路,所以幾乎是用爬的,此時我拼命回想來時所經過的地形地貌、特殊的樹木等,然後跟手觸摸到的感覺做比較,身後的女友已經嚇到哭出來了,她全身顫抖也不知道是寒冷還是害怕,人都會怕黑,尤其在陌生的環境更覺得恐怖,我只有安慰她說:別害怕,緊跟著我,一定會把妳帶出去。其實講這話連我自己都怕得要死。
我一直擔心途中有經過一條山溝,我怕一腳踏空摔進山溝裡,也怕摸不到那根倒木過不了山溝,此時真希望身上有帶打火機,只恨自己不抽煙,所以身上當然不會有打火機。此後好多年,我都隨身帶著打火機,朋友都奇怪我不抽煙帶打火機幹什麼?現在我的車上也會準備一隻打火機和一隻手電筒,這都是被當年的經歷給嚇的。
很幸運的,我一直保持在原來的路線上沒有偏離,所以順利摸到了那棵橫在山溝的倒木,這回我們是騎在倒木上慢慢爬過去的,過了山溝,我知道下山的路已經走了一半,但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手上雖然有帶錶,還是很名貴的金錶,可惜沒有夜光,什麼也看不見。
一路摸著松樹走來,手上、衣服上都沾滿了松脂,就是那種幾百萬年之後會變成琥珀的玩意,不過這時候可是像強力膠一樣的黏稠,沾滿在雙手上,還有一件事我很擔心但是沒說出口,那就是到了夜晚是野獸出沒覓食的時候,智利的山上可不像台灣很難得看到野生動物,南美洲可是有美洲豹出沒的,沒想到我雖然沒提,當地女友卻先擔心起來,果然是在地人,才會有這個常識,我也只好安慰說:才剛天黑,動物不會那麼早出來吧?我們很快就可以下山了,別害怕。(講這話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
溫度越來越低了,我開始擔心失溫的問題,身體抖得像打擺子,手腳都幾乎麻木,偏偏我又必須靠手去摸索,女友那身性感又節省布料的迷你裙,這時成了足以致命的衣服,我還很慶幸自己穿了長褲,「爬」到後來我們必須常常停下來抱緊對方互相取暖,各位可別誤會我這下可豔福不淺,在當時只是為了求生自救,一點都沒有什麼色咪咪的感覺。
人在失溫的時候,血壓降低,意識開始模糊,意志力也會逐漸消沈,常常會有「生不如死」的錯覺,以為既然活著這麼痛苦,倒不如快點死去好一了百了,這個時候很危險,只要一放棄求生的意志,隨時都可能昏睡,然後因失溫而凍死,我那個女友好像已經開始有這個現象了,可能是因為裙子短,所以失溫比我嚴重吧,我只有拖著她繼續向前爬,嘴裡還念著:馬上就下山了,再忍耐一下。
寒冷的時候好像又特別容易餓,身體冷得半死,肚子也開始餓得哇哇叫,我心想今天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下午帶著妹妹出來約會,應該是個美好的一天,晚上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坐在燭光餐廳裡享受晚餐的嗎?怎麼會跑到荒山野地裡挨餓受凍呢?我還想到這裡離台灣相隔十萬八千里,可千萬別落得埋骨異鄉的悲慘下場,此時腦中不斷的閃過各種畫面和念頭,聽說人快死的時候腦子就會開始重播你的一生,我警告自己,這時候千萬不能胡思亂想,應該要靜下心來摸索正確的方向,萬一走錯了路,在黑暗的山裡繞圈子,那可真是死路一條。
然後很戲劇性的,我的眼睛突然可以看到東西了,前面好像有光,雖然很微弱但已經足以映出四周樹幹的黑影,能夠看到樹幹,就不用趴在地上用手摸索了,那背景的光越來越明亮,在樹林的間隙中,我突然看到山下整個Concepsion城市的萬家燈火,城市的燈光把天空照亮,也等於指引我一條明路,這下終於有救了。
我們順著城市的光,連爬帶滾的下了山,走出了那片森林,重新回到了晚上看起來依然很美麗的Concepsion大學的校園,校園裡有人慢跑,有人遛狗,還有小孩在嬉戲,也有情人坐在暗處親親我我,每個人都很悠閒、幸福,只有我們兩個狼狽的人凍得發抖,滿身灰塵,手上還沾滿了松脂。
就在那有天鵝的湖畔,我們蹲在湖邊洗著怎麼也洗不掉的松脂,彼此相視而笑不知該說些什麼,但都慶幸能撿回一條命,原本經繃的神經,因為危機解除而鬆懈下來,我們竟然癱坐在草地上好半天都無力站起來,看看錶,原本以為經過了漫長的時間,沒想到才晚上八點不到。
從Concepsion大學歷險回來,我回去洗個熱水澡,換上乾淨的衣服,來到平日常去的一家Disco夜店,許多熟識的朋友晚上都會集中在那裡,大家飲酒狂歡,歌舞昇華。我叫了一客大牛排,正狼吞虎嚥時突然有人注意到我的手說:你手上黑黑的是什麼?我說是松脂。再問:怎麼會沾上這玩意?我一時苦笑答不出話來,回想兩個小時前我還在山裡為生存而掙扎,現在卻又回到了燈紅酒綠的「正常」生活,人生真是無常啊。
這次大難不死的經歷讓我有些體會,人生在什麼時候會遇上性命交關的事無可預料,但有些救命的求生常識往往是決定生死的關鍵,我們鐵人同事能夠在山上存活14天,除了長期鍛鍊出來的鐵人體能之外,還是要有些野外求生及觀察日月星辰、山川地勢的定位導航的常識。我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森林中摸索出來沒有迷路(若迷路就死定了),除了運氣之外,多少還是要靠一些野外定位的常識。現代人久居都市,早已喪失了在大自然環境中生存的本事,如果不想讓自己身涉險境,最好別輕率的踏出熟悉的都市環境,如果要欣賞自然美景、動物奇觀,看看Discovery或國家地理頻道就好,可別真以為自己也能上山下海、無所不至,看似美麗的大自然,在真實的環境中往往隱藏著致命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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