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世界

《感官世界》In The Realm of the Senses

又譯名︰《感官王國》 《感官理由》 《官能王國》 《愛的鬥牛》

日本/法國1976年出品

導演︰大島渚Nagisa Oshima

主演︰藤龍也、松田英子

獎項︰1978年第31屆坎城國際電影節最佳導演獎

影片介紹：

阿部定是一個從良了的妓女，她有著完美的身材、光滑的皮膚和一張純真而飢渴的臉。她的身體非常敏感，對性的快樂有著永不饜足的欲求。當這樣的女人遇到一個同樣熱中於性的快感，而且完全為他著迷的男人時，兩具交合的身體就在極度的魚水之樂中不可避免地滑向最後的悲劇，正所謂“欲仙欲死〞也。

因為生計困頓，阿定去阿吉的酒店當女招待。當她在凌晨時分輾轉難眠時，一個女人鑽入她的被窩，開始撫摸和挑逗。在被拒絕之後，女人帶她從門縫中窺視頭家娘為阿吉穿衣並做愛的場面，鏡頭中，阿定一張難掩痴迷與沉醉的臉嵌在門梁之間。

因為被一個流浪漢認出並糾纏，阿定工作遲到了，同事說她「改不了做妓女的毛病」，阿定即操起了菜刀，恰在此時頭家阿吉外出歸來，注意到了阿定漂亮的手腕。

阿定不滿於阿吉在與她做愛後還要與妻子做愛，於是兩人離開酒店，私奔到一家旅館。當晚，他們招來一群藝妓祝賀「新婚之喜」。交杯酒後，藝妓要求他們作秀洞房之夜，在阿定顫抖的尖叫中，眾人裸體滾作一團。

在後來的日子裡，兩人幾乎沒有一刻休息地做愛，不吃不喝，不讓女佣收拾房間。即便沒有躺在床上，二人也會隨時在街角、在門廊中做愛，甚至在行走時，阿定也一直握住阿吉的那根。只有在阿定為了錢去會一個有地位的客人時，或者阿吉義務性地回家時，他們才暫時地分離幾天。

阿定對阿吉陰莖的佔有欲越來越強，常常一邊做愛，一邊手持刀剪說要將它割下來。終於，在阿定最後的極樂尋求中，疲倦的阿吉完全放棄了自己，他讓漸漸瘋狂的阿吉在做愛時用衣帶勒住脖子，在沉睡中死去。

阿定割下了阿吉的那套器官，將它們緊緊攥在手中，在屍體上用血寫著「阿定和阿吉永遠在一起」。她擁住屍體，陷入了徹底的瘋狂。當她被捕時，身上裝著阿吉的器官，面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1936年發生在東京的阿部定事件是一樁轟動一時的艷情凶殺大案。出乎常識意料的是，儘管阿吉的屍體慘不忍睹，兇手阿定卻得到了許多人的同情。後來，這件事被不止一次地搬上日本銀幕，大島渚1976年的這部《感官世界》，因其貫穿始終的真槍實彈性交場面以及日本式的唯美頹廢色調而成為情色經典。

兩人瘋狂的做愛頻率，尤其阿定那一挑就起的敏感性慾，無疑是有違常態的。以至到後來，連藝妓都嫌他們「性變態」而不願前來，嫌阿定從不避人，一刻不停地將男人的陽具夾在穴中、含在口中、攥在手中。然而，日本文化對性似乎一直是坦率的，原始的性崇拜仍然保持在神道教裡。大概正因為此，這樣一部影片才會在日本出現(儘管也被禁映)，大島渚會用一種客觀甚至同情的立場表現他們的愛與死。

在展現這一場徹底的肉體之狂愛時，鏡頭語言充分調動了日本風格的艷冶和誘惑。阿定那色彩鮮明的和服、線條柔媚的身軀，以及二人光滑的皮膚，經柔和的側頂光的照射，在昏暗的室內熠熠生輝。表現激情場面的時候，局部特寫與稍稍俯拍的中距離全景交叉剪接，使觀眾沒有窺視的緊張而得觀賞與投入的酣暢，像片中的那些藝妓一樣，坦然地參與這深沉火辣的「感官世界」。與這種觀影效果相配，影片的故事簡單而直接，幾乎完全集中在二人長相糾纏的身體上，配以簡約的三弦和鋼琴音樂。可以說，這是一部肉體之歡的頌歌和輓歌，它排除簡單的道德評價，歌吟肉體慾望的全面覺醒，也哀挽肉體沈溺中內在的必死。

在這場兩個人的性冒險中，阿定因為肉體的優勢而成為主角，導演也相應地將重點放在了她的身上。她知道自己的「毛病」，所以起初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慾望，避免與阿吉接觸，甚至主動辭工。但一旦開始了，她就全身心地投入，讓自己全面地裹進二人營造的情慾世界，拒絕絲毫外界的「影響」。所以，她會堅決地反對女佣收拾房間，哪怕房中的「怪味」讓別人無法忍受。相比之下，阿吉的性格是模糊的，他雖然主動誘惑了阿定，但不過是當作又一場可有可無的風流事。而當阿定迅速地掌握了支配權，他也只是消極地配合她那瘋狂的感受力和無止境的性需求而已。在影片中，我們幾乎看不到他的快感，倒是不停聽到他的抱怨和驚詫。即便他最後的死，也不過是在深感自己的無能後，悄悄地躲入睡眠之中。比之阿定瘋狂的活力，阿吉實在有些蒼白。

在阿定身上，性的歡樂和暴力的陰影一開始就是難分難解地糾纏在一起。與人一言不合，她就可以操刀相向。在二人私奔之前，她看著阿吉與妻子做愛，就幻覺自己手拿剃刀將女人殺死。後來，正是在二人和諧的尖峰時期，她說起要將阿吉的陽物割下，使他回去之後不能再和妻子做愛。此後，死亡就像他們那始終關閉的房間中的氣味一樣，從極樂時顫慄的肉體中分泌出來，越集越多，越來越濃。當面對老藝妓在高潮中昏死過去的身體時，誰都感到了，死亡近在咫尺。

到最後，死的氣息是如此濃稠，即便阿定也感到了她那瘋狂的性慾正在失去控制、走向死亡，她本能地想到了逃避。所以當第二次見面的客人說她身上有一股死老鼠的味道時，她會忽然要求他帶自己出去玩一個星期。然而當她一回到愛巢，即使房間被收拾了，也只會激起憤怒。難以驅散死的陰影，就必然身不由己，帶著已經疲憊而麻木的阿吉抵達死亡。

阿定是貪婪的，她要的是對阿吉的身體、對他的性能力的完全佔有，她自己也清楚，她正在掏空吸乾他。甚至在阿吉看望妻子時，她也會抓住他兒子的小雞雞不放。進一步地，她要求阿吉無條件地服從和接受她。在藝妓的面前，她將小菜在下體上沾過了讓他吃，她做什麼都要求阿吉說願意。她不允許阿吉回家與妻子做愛，因為那是她無法控制和分享的場景；但她會要求阿吉與一個年邁的藝妓做愛，自己用哀婉而迷醉的眼神觀看著。但另一方面，阿定對阿吉的愛也是全面的，她會在去會客人的火車上急切地嗅著他的衣服。當她和阿吉第一次赤裸相擁時，感嘆到︰「你的皮膚真好，我感到自己彷佛被牢牢吸住了。」這是我聽到的最熱烈也最直接的愛的表達。

在整部影片中，由於服裝和場景的關係，觀者幾乎無法確定故事發生的時間。影片中表現的，是一個古典的，繪畫、傳奇和想像中的日本。但有一個鏡頭洩露了天機。阿吉出門理髮，迎面遇到一群全副武裝的軍人，街的一邊，眾人揮舞著國旗和軍旗，送走即將上戰場的青年。我想，大島渚安排這一場面，決不是單純為了表現時代風貌。作為一個參加過學生反美反戰運動，一直以反體制為樂的導演，這樣讓戰爭的狂熱和愛的狂熱並置，固然不能歸結為“要做愛，不要作戰〞的口號，也是對時代的深深諷刺，對正統歷史中被掩蓋的色情逸聞的肯定。

另一則影評：

一位80歲的老先生說他性慾太高了，請求醫生降低一半。醫生不解地說︰80歲的人一般都不會有太高的性慾。老先生解釋︰現在我的性慾老集中在大腦，確實太高了。請你將它降落到身體一半的部位──這則笑話所揭示的真理是︰愛的器官只能是在腰部之下的位置。所以，哥倫比亞諾貝拉文學獎得主加西亞.馬爾克斯的小說《霍亂時期的愛情》中的名言是︰“腰部以上是心靈之愛，腰部以下是肉體之愛。”

1936年轟動日本的情女割下情男性器後逃逸的阿部定真實歷史事件，是日本新浪潮電影旗手大島渚1976年導演的經典情色電影《感官王國》的原型。在阿部定和石田吉藏這個非典型性愛的官能王國裡，依然體現了日本民族“菊花與劍”的文化模式︰阿部定包裹在豔麗和服之下的那具纖麗女體，以及依附於阿吉男性下體的性畸戀，宛若菊花般幽雅馥郁；而最終用利刃（劍）攫取男根以象徵永久的獨佔，則是武士道對性的另一種極端侵奪。

本片又譯為《愛的鬥牛》，阿部定這個如日本人所敬仰的富士山輪廓般纖美的女人，以狂熱鬥牛士的身姿，馳騁在雄壯的阿吉男體的疆場上。這場性愛角力如同日式鬥牛，只是日本人所稱的“牛突”（鬥牛）旨在選育壯牛，而阿部定的“性愛牛突”，則決意在與公牛毀滅性的領悟中抵達性愛的巔峰境界。驕傲的阿部定做到了，其後她私藏阿吉的性器，那是她榮獲畢生巔峰高潮呻吟時的裊裊餘音……

迄今大和民族崇信的神道教，本身便源於原始自然祟拜及生殖祟拜，宗教熱忱始終支配了日本民族的生活。當阿部定手握阿吉的男根在夜街穿行，這不過就是舊日日本婦女豐年祭時抬著男根立像遊行的現代版。那是日本人所認為的古來著名的“天下奇祭”，就更不用提神社“奧宮”裡女人所奉祀的各種木製性器了。阿部定的菊是一朵艷菊，阿部定的劍是一把性劍。

固然，祟尚精神的永恆性導致阿部定這個日本女子，最終還能夠以擁有阿吉的男根替代性愛，她確實將地球儀等同於地球了，但直覺的阿部定用她直覺的手法，指明了愛的器官的確切部位，文明人恰恰總要迴避它，以至於產生了虛偽的道德。這樣，阿部定撕下了虛偽道德的薄紗，反而成為文明人的性愛啟蒙者。如果說，日本人出於其性愛觀對真實的阿部定的犯罪表現出普遍的同情，以至於實際上最後她只被輕判6年；那麼，我們要向電影中原始的、嬌美的阿部定致禮，因為她用坦白的性愛實驗告訴我們生理退化的文明人︰愛的器官就是生殖器﹗

大島渚在拍攝中運用了真實動作，以至於要讓阿部定的飾演者松田英子不斷地吃避孕藥。松田英子此生此世大概再也不會有這種激情性愛歷險了，她與阿吉的飾演者藤龍也經歷了人類最瘋狂的性體驗。影片在法國剪輯，大島渚的原意是要剪出一部適應日本電影審查制度的影片，但當年大島渚在日本還是沒有能夠逃脫遭受以“公開猥褻罪”被起訴的命運，他堅持認為該版本並無超越日本的法律準則，幸而不久即被宣告無罪。《感官王國》當年被日本禁映。

[語錄]

女傭人告訴阿部定，說藝妓們都在講你們是性變態，阿部定異常生氣地說︰“女人吮吸男人的東西有何不對？”

導演大島渚︰“人類要學會面對一切，沒有什麼是必須禁止的。”

[魔鬼評典]

《感官世界》︰一個培育男根和最後收割男根的現代神話故事。

影響︰

本片導演大島渚，被譽為繼溝口健二、黑澤明之後日本新一代的導演及世界新浪潮電影的重要代表人物。20世紀70年代中，《感官世界》在世界影壇屬於是最前衛的電影之列，20世紀70年代初，法國也才全面解禁情色電影。《感官世界》是大島渚最驚世駭俗的電影，當年在日本遭禁映，長期以來，在世界範圍內也常常只是作為專業人士及藝術院校的內部參考片。

《松田英子》

大島渚的《感官世界》上映至今，已有三十年了。這部第一次以劇情取勝，又有真刀真槍做愛的電影，當時引起一場轟動。

至於女主角松田英子現在在哪裡，倒沒有人知道。

最後的消息是她和大島渚一起出席坎城影展的《戰場上的快樂聖誕》的首映禮，以後就失蹤了。

松田有她的獨特人生觀。

她曾經說：

"我不想結婚。"

"我喜歡小孩子，真怪。"

"我愛的人，不一定和他結婚。"

"到底要和誰生孩子，那是女人自己會去決定的事情。"

拍完《感官世界》之後，松田英子曾經主演過幾部片子，但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現。

松田應該也超過五十歲了。問大島渚她的近況如何？大島搖頭稱不知，但是他說道："當時松田曾經提到要在巴黎生活，她是一個思想成熟的女人，做人有自己的主張，才敢那麼大膽地拍我那部戲，我想她目前的生活不會壞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