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的最南端

非洲的最南端

尚作仁船長 著

相信各位在學生時代讀世界地理的時候，對於非洲的最南端是何處？應該都有點印象，是「好望角」嗎？ (Cape of Good Hope)，至少教科書上是這樣寫的，考試的時候若寫的不是「標準答案」肯定扣分，但盡信書不如無書，標準版的教科書內容不一定是「真理」，當年我們在國內唸的「國內」地理與世界地理，等到了國外才發現我們對於「國內」的定義與世界版圖的認定，與外面世界是有差異的，因此所有在台灣出版的地圖，不管是「國內」地圖還是世界地圖，都必須先通過內政部審定才能發行，在國外買的地圖進海關時一律沒收。話題扯遠了，不過關於非洲最南端，我可以肯定的告訴各位不是「好望角」，而是距離「好望角」147公里的Cape Agulhas(請參閱地圖)，這個地方跟有名的「好望角」比起來可說是沒沒無聞，因此連個正式中文譯名都沒有，若按照音譯，可稱為「厄加勒斯角」(按照中國大陸的翻譯)，原文是葡萄牙文，因為不論是「好望角」或是「厄加勒斯角」當年都是葡萄牙人發現的，英文譯成"Cape of Needles"，Needles是針頭的意思，被針頭刺到絕對不好受，當年帆船時代的水手形容經過這裡就好像被針刺一樣，可見這裡海象惡劣、氣候險惡，令水手視為畏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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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望角」嚴格說起來應該算是非洲大陸的西南端而非最南端，為何「好望角」舉世聞名，而「厄加勒斯角」卻沒沒無聞？我個人認為原因應該有兩個，第一：「好望角」地形是突出海岸的岬角，懸堐峭壁、地勢險峻、景色壯觀，是有名的觀光勝地，第二：「好望角」距離南非第三大城「開普敦」(Cape Town)只有30公里，交通便利，因此遊客眾多，而「厄加勒斯角」則是位於遠離城市的郊外，又沒有明顯突出的地形，除了交通不便外，又沒有什麼觀光的本錢，因此知名度遠比不上「好望角」，也因此大概以訛傳訛的將非洲最南端的的美名張冠李戴的栽在「好望角」的身上。

Light house of Cape Agulhas

Cape Agulhas-watershed

Cape Agulhas

Cape Agulhas-watershed

Cape of Good Hope

Cape of Good Hope

Cape of Good Hope

「好望角」的發現其實是一個誤打誤撞的「意外」，由於中世紀歐洲與亞洲之間的「國際貿易」全靠橫跨中亞的「絲路」來往，經由中亞的阿拉伯商人把持與轉手才輾轉流入歐洲市場，可以想見當時來自東方的商品有多麼稀有與珍貴，因此歐洲各海上強權莫不夢想能夠發現一條可以直接通往東方的海上「絲路」，但是離開了歐洲的海岸，往西是一望無際的大西洋，在當時的海圖上還是一片空白，沒有人知道海的彼端是哪裡，當年有一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叫「哥倫布」的(Christopher Columbus)，到處遊說歐洲各國的國王支持他往西尋找通往東方的新航路，遊說了十幾年才終於在1492年說動了西班牙的國王支助他三條小船橫渡大西洋，然後在海上漂流了兩個多月才看到一個小島，當時他還真以為到達「印度」了，還把當地命名為聖薩爾瓦多島，但其實他只是到達了現在的巴哈馬群島，直到1506年他去世為止，他都認為已到達了印度，甚至不惜塗改、偽造航海日誌，稱他所到達的島嶼為「India」，並把當地的土人稱為「Indian」，這就是為什麼美洲大陸的紅番原住民被西方人稱為「印第安」人(Indian)的由來，既然前人哥倫布已經將加勒比海的各小島稱為「印度」(India)，等到真正的本尊「印度」被發現時，後人只有將錯就錯，把亞洲的印度稱為「東印度」，把哥倫布發現的加勒比海各島嶼稱為「西印度群島」，因此當年荷蘭、英國、法國對於亞洲的貿易公司都稱為「東印度公司」原因在此。

既然向西航行到不了亞洲(倒是無意間發現了美洲)，向東航行穿過直布羅陀海峽進入地中海也是死路一條(當時蘇伊士運河尚未開鑿)，那只有沿著非洲大陸一路南下，可是非洲大陸的海岸線好像永遠都走不到盡頭，像萬里長城般的橫亙在那裡阻擋了往東的航路，當時葡萄牙人不斷的派遣探險隊沿著非洲西岸向南摸索，最南摸到了非洲的剛果河出海口，再往南就是一片空白了，1487年8月，有個叫Bartolomeu Dias的，中文譯名簡稱他為迪亞士吧，當年他32歲奉葡萄牙國王之命，率3艘探險船沿非洲西海岸南下，繼續尋找駛往東方的未知航路，當船隊開到了南緯29度的Port Nolloth時(見圖解)遇上了風暴，在海上隨風漂流了13個晝夜，等風暴平息以後早已不見陸地的蹤影，迪亞士决定向東航行，因為根據他沿著非洲西岸一路南下的經驗，那條像萬里長城般似乎永遠沒有盡頭的非洲海岸線，一定在東方的某處，可是一連航行了好幾天仍未發現陸地的影子，迪亞士判斷船隊可能在風暴中已經繞過了非洲的最南端，於是命令船隊改變航向朝正北航行，幾天之後果然看見了東西走向的海岸線和一個可以下錨停泊的小海灣「Mossel Bay」(見圖解)，這一天是1488年2月3日，迪亞士的探險船隊在風暴中不知不覺的已經越過了非洲最南端，向東望去已經不再有任何陸地的影子，通往東方的新航路至此確定，但是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洋，探險船隊的船員們在飽受驚濤駭浪的海上風暴肆虐之餘，已經沒有膽再繼續往前航行，迪亞士無奈只有循原路打道回府，1488年5月在返航的途中，船隊來到一個突出的岬角，這時風暴再起，海面巨浪滔天。船隊在風浪中經過兩天奮力搏鬥，才繞過駭人的海角，向北駛入了風平浪静的非洲西海岸，望着這個令人生畏的海岬突角，迪亞士將它命名為「風暴角」(Cape of Storms)，1488年12月，探險船隊返回葡萄牙的里斯本，迪亞士向葡萄牙國王約翰二世(John II)描述了自己的探險經過和命名為「風暴角」的海角，國王認為，繞過這個海角就有希望到達東方朝思暮想的黄金國「印度」，等於開啟了歐洲直通亞洲的貿易新航路，於是就將「風暴角」改名為「好望角」(Cape of Good Hope)，並一直沿用至今，所以說「好望角」的發現其實是一個誤打誤撞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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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述發現「好望角」的歷史經過中不難了解到，「好望角」附近的海域幾乎終年大風大浪，遇難船舶難以計數，以致有「好望角，好望不好過」的說法，就連發現「好望角」的迪亞士船長也是在此走完了他人生最後的航程，當年他在暴風浪中九死一生的通過了這個岬角，1500年他隨著南美洲「巴西」的發現者Pedro Álvares Cabral的探險船隊，再次企圖越過非洲最南端進入印度洋，結果有四條船在好望角附近被風暴襲擊沈沒，迪亞士的船也是其中之一，好望角成了他的絕望之角、最後葬身之所。

在蘇伊士運河尚未開通之前，所有歐洲的大帆船都必須通過「好望角」這道鬼門關的考驗才能平安抵達亞洲，這裡特有的巨浪舉世聞名，據海洋學家統計，這一帶海域10多米高的海浪屢見不鮮，6米～7米高的海浪平均每年有110天，其餘時間的浪高也在2米以上，因此「好望角」不僅是一個「風暴角」，更是一個「海難角」，從萬噸級遠洋貨輪到数十萬噸級的超大型油輪都曾在此出過事，為什麼「好望角」海域有那麼大的巨浪呢？因為「好望角」正好位於南半球的盛行西風帶上，10級以上的強風長年吹襲，這樣的氣象條件形成大型風吹浪的基本原因，且南半球是一個陸地少而水域遼闊的半球，好望角接近南緯40度，而南緯40度至南極圈是一個環繞地球一周的廣大海域，廣闊無礙海域無疑是形成巨浪的另一個原因。此外，在遼闊的海域，深海的洋流突然遇到好望角附近大陸棚淺水區，深層的海水受到陸地阻隔而往海洋表層湧上，也是巨浪形成的重要原因，這種現象就好像我們在海邊的沙灘上看海浪接近沙灘時突然掀起捲浪撲向沙灘的現象一樣。因此，西方國家常把南半球緯度40度的盛行西風帶稱為「咆哮西風帶」，而把好望角視為「鬼門關」。

「好望角」的狂風巨浪還流傳了一個神祕的「幽靈船」「The Flying Dutchman」傳說，這個傳說在西方世界流傳甚廣且版本眾多，德國音樂家「華格納」(Wagner)還寫過一齣歌劇就叫「The Flying Dutchman」，前幾年好萊塢也根據「幽靈船」的傳說拍了一部「神鬼奇航」(Pirates of the Caribbean: Dead Man's Chest)，2006年緊接著「神鬼奇航」第二集也將上映，究竟這個傳說的故事到底是什麼？因為版本太多，我也不知道該取捨哪一個版本介紹，以下提供兩個版本做參考，一個是年代最早的版本，另一個是我比較「喜歡」的版本。

相傳在17世紀有一位荷蘭的船長叫Berrnard Fokke，他所駕駛的帆船從荷蘭開到爪哇的航行時間快得不可思議，當時人們懷疑這位船長跟魔鬼有交易，出賣他的靈魂換取如飛一般的航行速度，然而當這位船長死後，他的靈魂仍然囚禁在船上，航行七海直到永遠，由於「幽靈船」的速度飛快，海上的船員總是會在視線模糊的天際，恍惚看到驚鴻一瞥的三桅大帆船劃過天際。

另一個版本就跟「好望角」有關了，也是一艘荷蘭的大帆船在經過「好望角」時遇上風暴，船長奮力跟風暴搏鬥卻始終無法穿越「好望角」，絕望的船長不禁詛咒上帝並發誓一定要越過「好望角」即使要搏鬥到最後「審判日」那天(Judgment Day)，於是上帝就懲罰這條荷蘭帆船在「審判日」來到之前，永遠在好望角的海上跟風浪搏鬥不得靠岸，於是這條船上可憐的船員數百年來，一直在「好望角」附近忍受著風暴的襲擊，永遠也上不了岸，相傳如果有船在海上遇到了這條「幽靈船」時，還可以聽到船上的船員向你呼喊，希望你能幫他傳遞家書訊息給故鄉早已不存在的家人，唉！可憐吧。

好了，非洲最南端的故事講完了，既介紹了它的地理位置，也講述了這個地方的歷史典故，連傳說神話都沒遺漏，我常認為地理和歷史是分不開的，這個應該是屬於「人文地理」的範疇，一個平凡無奇地點常因為某一歷史事件在此發生而成為傳奇，我小時候愛讀「地理」，更愛看「國家地理」雜誌(National Geographic)，但是不愛死背哪一省有多少人口？面積多大？平均氣候？產什麼礦物或農作物？也立志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行腳世界20幾年，地球上許多的角落都有我的回憶與故事，下次我想介紹南美洲的最南端，先猜猜那叫什麼角？那更是地球上人跡罕至的「天涯海角」、世界的盡頭。